大谷光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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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接上次博客《阅览《在上海新無憂園增築工事仕様書》简记〉,我上次借阅的资料,这次终于以较清晰的扫描件公布在了网上。在此感谢所藏馆应允我任性的(?)要求。

文档标题是:《在上海新無憂園増築工事仕様書》,点击这个链接可以进入数字档案页面,再点击右下方的「第一冊」链接,可以查看全 10 张图像的扫描件。

这份资料里大部分都是建筑和建材相关的术语,我完全不懂建筑技术的知识,还期待相关专家来结合自身专业领域来考察。

之前一文《滬西三元堂即潘氏住宅》里考察了大谷光瑞的一张在上海的合影,最后还留了个小尾巴:他好像和上海的三位黑帮大佬之一的黄金荣还有一些关系。今天就来简单说一下我看到的记录。

事情是这样的——

《中外日報》的一篇 1943 年 6 月23 新闻,标题是《佛教行事に課税 上海特別市政府が迷信事業税を新設》,看标题大概也能明白,内从是说当时的上海特别市政府要新设置一个税种:迷信事业税,该税种会把佛教所有活动都列为纳税对象。据报道介绍,此举引起了几个日华佛教团体的不满,并发起了反对运动。报道中提到的团体有「中支宗教大同聯盟佛教部」及「上海日華佛教會」。写到这里,说句题外话——「支那」这个单词放在现代的汉语语境中显然是一个歧视性用语,不过在当时,对于「支」和「华」这两个字到底是怎样区别使用的呢?

之后,约两周之后的一篇 1943 年 7 月 9 日的新闻是《珍税はアッ氣なく廢止 上海の“迷信事業物品税” 大東亜佛教總會の初手柄》,该标题可译作:罕见的无声息地被废止了 上海的「迷信事业物品税」 大东亚佛教总会的第一次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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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日,京都阳光明媚,天气稍微转暖,于是便前往去了大谷本庙。所以我来此地的理由嘛,自然就是找找看近期我感兴趣所以在查资料的大谷光瑞的墓碑。

大谷本庙是日本净土真宗西本愿寺的墓所,从親鸞以来的历代门主的墓都在这里(大概)。不过要说明的是,大谷光瑞去世是在大分県鉄輪那地方(比较远……),所以那里建有他的御遷化纪念碑。而京都的大谷本庙则更像是他们家族的庙堂。又根据《鏡如上人年譜》所写, 1891 年,因常常需要代替身体状况不佳的父亲执行寺内事务,所以大谷光瑞将自己的学问所转移到了这座大谷本庙,是年 16 岁。

哦,顺便一说,这地方后面绕过去不远处还有战争时期,上海战场上日军英雄谭中的「肉弹三勇士」的墓碑,我去看过。

来到大谷本庙,我看到「佛殿」的建筑里,供奉着他们宗派信仰的阿弥陀佛,还有从装束上比较容易认出来的聖徳太子(厩戸皇子)、从排列上比较容易认出来的「七高僧」等画像。之后,通过宣传单,我又确认到,在阿弥陀如来向左侧,是从釋顕如到釋鏡如的历代门主。这里的釋鏡如呢,就是大谷光瑞了。


(引用自宣传单《ご参拝のみなさまへ < No. 11 >》)

不过因为不能走近看,且堂内昏暗。因此我只是看到一幅挂画上左右排列着两列橙红色僧服的僧人,坐姿。仅此而已。

在佛殿后面还有一座「明著堂」,中间供奉的是親鸞。在建筑外,排列着历代门主的墓碑,基本上呈圆柱体(我不知道这个形状具体有没有什么专业称呼)。不过因为也是被隔开一定区域,因此我不能靠近,只能打开手机到最大光学变焦 + 数码变焦,努力记录下了几座墓碑上的文字。其中有一些还算相当勉强能看清,但另一些则似乎完全经历了风霜,字都看不清了。此外,堂左侧的墓碑尚能勉强看到(虽然也隔着墙篱),而堂右侧的墓碑则完全被遮挡住了,再大的变焦也没用。

在左侧,我努力确认到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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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前所述,我在《大谷光瑞上人寫眞集》中看到一张合影。编号排在第十三,标题是:《中国御滞留当時の上人》。照片上方有一行小字:「中華民国三十二年十一月三日適逢昭和十八年明治佳節賞菊於滬西三元堂攝影紀念」。昨天写博客的时候我就没找到这个「滬西三元堂」的信息。

现在找到了。

我拿到复印件之后,仔细看了照片下的人名,发现在众多名字中,有那么一个看起来像是汉族人而非日本人的名字。不过很遗憾,我没能认得很清楚,汉字难以分辨。不过,我又以其他在座的日本人的名字 + 上海为关键字,经过一通搜索,找到了一份杂志。原来影集里的这张照片,也被同样刊登在杂志上。

无论是影集中的照片还是杂志上的照片,拍摄者都不明。且成像时间应该是在大谷光瑞仍在世时,合理推测这张照片应该是进入公有领域了吧。引用如下:

来源于:《大乗 : ブディストマガジン》杂志,期号:5(10),第 32 页

而此名单中,看起来像汉族人名的那个名字在这里就能看得很清楚了:潘炳臣。

不认识这位——不认识没关系啊,搜一搜就认识了。而且合理推断:这张照片拍摄场景既非大谷光瑞的無憂園,也非上海別院,并且人名里就一个人看起来是汉人的,那拍摄场景很可能是在和这个人有关联的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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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阅览《在上海新無憂園增築工事仕様書》那天,我还翻了一本题为《大谷光瑞上人寫眞集》的相册。

其实相册内容并不多,大约 20 张左右的照片。有点意外的是,就这么一些照片里,居然还有 3 张左右的照片是空缺的(推测是遗失,但也可能是被拿出去展示了?没那么巧吧)。封面上写的年份是一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的年份,不过其中所收的照片应该是从他青年时代到晚年的照片都有,也有一些是亲属的独影或合影。

其中有关他年轻时代的照片,有大概 4 ~ 5 张是在伦敦拍摄的。这里说是 4 到 5 张,其实……好像只有 1 或 2 张是年轻的大谷光瑞在伦敦穿着西服的照片。有一张肯定是他穿着西服,和另一位穿浅色长裙的合影。剩下 3 ~ 4 张其实并没有大谷光瑞,只有那位身穿长裙的女性。关于这位女性的身份……

呃,首先,我不认脸。根据我最近翻阅《大乘》杂志,我了解到和大谷光瑞有关的女性好像有那么 3 位。一位是他妻子九条籌子(婚后改姓,为大谷籌子)。另一位是被称为「無憂花夫人」的大谷光瑞的妹妹大谷武子(婚后改姓,为九条武子)。再一位是后来大谷光瑞在上海活动期间的女性秘书原田武子。

(吐槽:三位名字很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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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谷光瑞師の構想と居住空間》这份 PDF 文档中所展示的《在上海新無憂園增築工事仕様書》不是很清晰。所以我就去看了看原件。

一句话结论:无图无地址。

下面我就凭印象来写一下看的时候记住的一些情况吧。一本小册子,大约 B5 开面。保存状态挺完好。

注意这资料的标题,是「新無憂園」,因此可以推断是第二座無憂園。又因标题中写的是「增築工事」,其实也就是加盖,所以整本资料的内容好像主要是介绍加盖 2 ~ 4 楼的事(当然我没有一行一行仔细读)。

我看到里面提到的空间布局有:雑庫、支那人宿舍、日本人宿舍、學生室、発電所(以上皆为引用)。可见大谷光瑞在其中还培养学生。另外,中国人(即此册中原文所写「支那人」)的住处和日本人的住处是分别标注的。

还有一条信息是面积,我记得是写在第一页上面的:「總坪數兩百八十七坪四合四勺一」。

其他基本上都是一些建筑结构啦,骨架啦之类的信息,没有引起我很大的兴趣。应该确实是没有记录所在位置(地址)我记得好像也没提到建设公司、设计师的名字。

对了,如果顺利的话,大概过一阵子这份资料会被公开出来(当然这由不得我)。

更新:大谷光瑞上海建筑新無憂園(第二無憂園)改建文档登场!

在先前《考察滄浪池及濯足堂名字由来》一文中我考察了大谷光瑞对其在上海住所無憂園(第一座)内池子的命名——滄浪池,其实与他曾担任法主的京都西本愿寺中的池子是同名的。并且我还考证了应该是西本愿寺的池名在先,大谷光瑞上海的池名在后。

既然我生活在京都,我就去西本愿寺看了看。不过我提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个滄浪池,以及被这个池子包围起来的建筑——飛雲閣,好像是不对外开放的。所以我的目的并不是能够放眼望尽池水,而是去看看能不能偷瞄到一下,以及去问一下有没有开放参观的情报。

先说一下池子的位置——进门立即左转到底。不过无法立刻看到滄浪池,因为该区域是被拦起来的。又因为西本愿寺持西方净土信仰,所以寺门在东,本堂在西。那么面朝西进入寺院立刻往左转,就是在南面了。

我进了西本愿寺寺务所打听。接待人员是身挂轮袈裟的僧侣——而且都是比较年轻的女性。这让我想起了同宗派在秽土 = E DO 东京的筑地本愿寺,那里的本堂里有一个可以和僧侣聊天的角落,也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僧侣。

说回我就滄浪池的咨询。我先是说明我来自上海,想查查你们过去一位曾经住过上海也表现出很喜欢上海的明治时代的僧侣——大谷光瑞的关联情报。此时前台接待僧侣显得一脸茫然,看起来她们还是以接待现代寺庙业务为主,很少接待我这种奇怪的来问问题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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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看都觉得是一篇很二的一篇短文。

之前的文章里写到大谷光瑞在上海有前后两座無憂園。

这几天一查,不得了,不仅这無憂園有两座,而他所在的宗派(西本願寺・本願寺派,当时或许也称为:本派本願寺),在上海所开设的分布设施「上海別院」也有两座。

根据:《鏡如上人年譜》第一二七页上所记:昭和二十年( 1945 年)六月:「是月設計指導の第二上海別院成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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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上海人,对这种巧合实在感到有点惊讶。

重新读之前那份有关大谷光瑞建筑的展览会 PDF 文档《大谷光瑞師の構想と居住空間》。其中第 26 页介绍無憂園时提到:「現在、この無憂園はすでになく、跡地に建設された高層マンションが平成二十二年(二〇一〇)十一月十五日に火災にあったことで世界に知られることとなった。」

此段可译为:「现在,無憂園已不复存在。原先所在地上建起了高层大楼,于平成二十二年(二〇一〇)十一月十五日遭到火灾,此事件为全世界所知。」

如果说到大概是 2010 年的,上海的火灾,而且是全世界都知道的程度的话,作为上海人,我就大概明白是在说什么了——上海「11·15 」特别重大火灾,即胶州路上的原先被认为是「教师公寓」的那座建筑。原来那里是大谷光瑞第一座無憂園的所在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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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察無憂園名字由来——大谷光瑞你这是要在上海成佛啊!》。大谷光瑞(释镜如)在《無憂園之記》( P125 )写到关于园子里的命名时,提到:

「池に名くるに滄浪を以てす、清濁問ふ所に非らず、我夫れ此間に漁父たらん乎。堂に名くるに濯足を以てす。長江萬里の流、何の日か清流を見ん、禹域終に横潰す、濁浪九州に澎湃せり。我旣に冠冕を辭せり、冠なくして、何の處にか纓あらんや、又清流を欲せざるなり。左思の詩に、振衣千仞岡、濯足萬里流。と、長江萬里皆我足を濯ふべし。」

——啧啧啧,自己弄没了西本愿寺法主之职务,失意来到上海,还能说得那么天花乱坠文邹邹的。

简单翻译一下:

以滄浪为池名,并非要问个清浊,我现在岂是渔父呢?以濯足为堂名。长江万里之流,何日见得清流,终横贯禹域,浊浪澎湃九州。我既辞冠冕,失冠,何处有缨呢?并不希求清流。左思有诗云:「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长江万里皆可濯我足。

所以大谷光瑞辞掉寺庙法主之位就是来上海开洗脚店的。

这一段话里,我看有三处用典。明着的一处是左思的诗;中间故意用「禹域」来指代大陆,应该是化用了「大禹治水」的典故。然后就是滄浪池与濯足堂的故事了。下面仔细说一下:

首先,他这里提到了渔夫。而在同一文的第 128 页上,他还连作三首诗,用典多到有点没法看了。比如第一首里有一句:「任池清濁滄浪水、可憐屈平賦大招。」这里就用了上面沧浪水清浊与否以及屈原所作《大招》的典。第二首又有「滄浪漁父是我侶、五湖煙水縱遊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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