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这个题目很俗……确实很俗，而且似乎与我空间以往的任何主题都格格不入。但《狼与辛香料》就是这么一部以中世纪欧洲城市为背景，将生意与感情贯穿在这对商人罗伦斯与贤狼赫罗旅程之中的小说，因此“谈钱还是谈感情？”，似乎倒也恰合作品的主题。

起因是这样的，前几天台湾角川书店发行了《狼与辛香料》漫画第五卷，我便在第一时间买到了，回来花了几个小时看完，对其中一幕印象颇深，之后又反复想起反复琢磨，思绪便构成了这篇文章。

情节大致如此，罗伦斯带着贤狼赫罗来到罗恩商会，也就是罗伦斯隶书的商业公会。负责人叶克柏接待了他们，当他问起两人的关系时，罗伦斯回答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于是叶克柏提出了这样一个观点——
我将原版漫画截图（转自百度贴吧狼与辛香料吧，点击放大）与轻小说复制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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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克柏听了，先是闭上了眼睛，然后意外地缓和了表情说：
「我想，我就不多问了。偶尔会看到像你这样的商人出现。」
「咦?」
「这些人某一天没预警地出现在洋行，还带了个美若天仙的美女，一副他的生意和人生都再顺利不过了的模样。不过，这些人都不肯透露美女的身分。所以，我也不多问了。再说，圣经上也写著不可以勉强打开来路不明的箱子。」
虽然罗伦斯有想过叶克柏是在套他话，但是他不明白叶克柏这么做的理由。所以，罗伦斯直率地改变了想法。
或许拖马车的马儿变身成幸运女神，与商人一同旅行是真有其事也说不定。每个遇到这种事的人，都会认为「只有自己是特别的」。不过，罗伦斯自己也都与自称贤狼、有著少女外表的狼一同旅行了。对很现实的商人来说，亲身碰到这么非现实的事情，只会让他更有真实感。
「聪明的判断呐。」
叶克柏听到赫萝这么说，大笑说：
「那么，我就不客气地切入主题了。如果你们是夫妻关系的话，我打算说服你马上去教会离婚。不过，既然是行商伙伴，那就另当别论了。同舟共济，伙伴的身败名裂就是自己的灾难。金钱关系的羁绊比血缘关系还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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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观点引起了我的注意，看了之后我无法接受，还有漫画上叶克柏摇着双手食指的动作也颇为生动。

原本以为这是漫画追加的对话，因为先前对此毫无印象，不过后来我考证了一下，轻小说本身就有这段对话的，如我上面所贴，而动画则是省掉了这一段。

这个观点之所以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为它一下子违背了我们生活中的两个习惯想法：一个是中国人总是劝和不劝离，更何况人家又没闹矛盾，你个大叔一上来就劝离婚做什么？另一个是我们通常总是说，血浓于水，说感情的羁绊是超越物质和金钱的，是更为永恒和不易的。然而，这个大叔却破天荒地指出，金钱关系比血缘关系更牢靠。这是何故？若这是一本来自商业文明起步的欧洲漫画，我尚可以理解——我会想大概外国人（欧美人）和我们思维不同，但这实际上却是一本来自日本——来自中华文明分支的一个国度，来自一个同样能做出《夏日大作战》这样充分强调“家庭－国家”之间人与人羁绊的作品的国度——的漫画。

那么，支仓冻砂他何以借着人物提出这样一个观点？

其实之前在朋友那边看到过类似的一个观点，她写道“也许通过利益联系起来的朋友关系相对而言比友谊而联系起来的朋友关系更让人感到安心，因为你大致可以预计前者何时离你而去，但是后者却很难”
（这个链接就不给了，因为给了也看不到-__-）

然后我回忆起自己喂猫时的一种想法，之前在博客里提到过，我们图书馆下面有一群猫，我时不时地会去喂一下，其中一只不怕生的猫已经能认识我了，每当我经过它就会跑过来喵喵叫几声，即使我没有拿着猫粮口袋也是如此，会跟着我走一段路——看来它确实是认识我而不是认识那包猫粮口袋。

当我微微得意得享受于这种关系，并期待哪一天它会变成猫耳娘萝莉报恩时，我忽然意识到这么一个问题：我和它的这种关系是纯粹的物质关系，我喂它，然后它亲近我。当然别人喂它，它也会亲近另几个喂猫的人。——然后我就觉得这种往往被社会主流持否定态度的物质关系，似乎有一种简单的稳定性。我喂它，它喵我，就这么简单。接着我就开始怀疑人与人之间的物质关系，是不是真的应该以否定态度置之？再然后我就思考不下去了，一方面是感觉会触及某些道德准则，另一方面是，我还没有足够的思考素材。
现在，我拿《狼与辛香料》漫画的这一段作为素材和引子，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上面的问题皆迎刃而解了。

叶克柏大叔所说的那种偶有回到商会带着年轻美丽城市女孩宣布两人成婚的商人，应该是指那种邂逅之后很快陷入爱情，然后闪婚的年轻男女。很容易想象，年轻男性商人因为生意上的成功，博得女孩的青睐，再加上随便献献殷勤，很快就抱得美人归。古往今来，这种例子数不胜数。

然而这种恋爱在叶克柏大叔看来是未经考验的，不成熟的，是单方面的物质给予与索取，或者说是物质先行于感情的关系，因为有钱，才有感情。然而生意场起伏不定，难免有得意失意，在生意失败时，这种不稳定的关系也往往容易因此败裂，而且还容易人财两失——古往今来，亦复如是——因此大叔的建议是：早早去教堂离婚吧。
再看罗伦斯与赫罗的关系（尽管罗伦斯说赫罗是他生意上的伙伴，是因为不好意思在作为商人故乡的洋行提起两人的关系），在叶克柏大叔看来是一种基于物质，基于金钱，更准确地说是基于商业合作的关系，他用了一个成语来形容：“同舟共济”。联系现实说，这种感情关系是两人基于长时间——对于故事中的这俩人来说是十六卷小说的一路路程——的合作，基于共同的目的、共同的事业、共同的兴趣或是共同的理想及对理想的实践而产生出的感情。然后两人彼此了解，互相信任后走到一起，组成家庭，这时感情往往不再那么炽热了，家庭就意味着另一种新的物质关系，两人财产共同的分配规划与投资、两人共同度过日常的生活、两人生命的互相保障…………现实世界中也有“经营一个家庭”这种说法，不是吗？

我认为在叶克柏大叔看来，这种经过时间与合作考验，感情先行于物质，又复归于更深刻的物质关系的关系，才是可以长久的关系。因此，他并没有提出让他们俩去教堂离婚的建议，而是以“金钱关系的羁绊比血缘关系还要强。”这样一句看似突兀和生硬，细细想来却包含了中年大叔人生经验的话，来作为忠言赠予他们。我想这也是作者支仓冻砂要表达的意思吧！

事实上，《狼与辛香料》中也存在并肯定了这样牢固的基于感情与物质关系的商人夫妻：小说第三卷卡梅尔森市中城市商人——面粉商人马克和他的妻子雅黛儿，就是这样一个正面的典型。至于罗伦斯和赫罗这两位如何发展又如何结局，过几天我大概会买一本珊瑚文库的《狼与辛香料》十六卷来看完结局吧。

唔……最近想了好多。
拜一拜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