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大吉田寮》(ISBN:9784794224255)是一本由平林克己所拍摄的京都大学有名的百年宿舍「吉田寮」内部入住学生和环境的照片集。这本书不算厚,因此也就随手拿来翻翻看了。
关于京都大学,听一位日本朋友说,在他看来,日本TOP1的大学东京大学的学生在他印象里是学习成绩好,那么TOP2的京都大学的学生,在他看来就是一群有奇思妙想的天才。我到京都大学查过资料,偶尔走过校园附近时,也会看到一些学生活动的展板,从上面确实能看到一种学生自由地且自发地搞活动的创意热情。记得还有一次,好像是在2019年的秋天,记得是京都大学的校庆或是类似活动,我去校园内逛了逛,看到校园里有同学带着孔雀出来展示……哦, 对了,之前我写的《读京都大学有关中国早期EVA传播硕士毕业论文,来自被研究群体中个体的一点点回音和回忆》该论文的作者也是京都大学的硕士研究生。
至于京都大学的这座「吉田寮」,我听说过其景观显得古老且阴暗的同时,也有宿舍成员自治,且与京都大学校方抗争的一面。不过具体倒是没有了解过,直到我拿起了这本照片集《京大吉田寮》。
因为是照片集,所以是以视觉上的记录和传递为主,文字内容很少,花个1小时左右就能读完。说说其中我注意到的点。
首先,我没想到的是,吉田寮居然是多人间宿舍。看起来那么凌乱的环境,居然还并非是独居,而是与他人同住一间房间。这室友之间是有多么坦诚相待啊!看了这些照片,我忽然觉得我自己的房间变得不那么凌乱了耶……………………
在【茶室】这一章的解说文字中,提到了在曾经的京都大学前身时代,时任校长像富岡鉄斎提出请求画一张画,后者便画了张《菜根図》。这张图曾一度被装饰在吉田寮的「茶室」这间房内,后来被京都大学收回了。显然,该作品的标题来自《菜根谭》。
在一张照片的小小的角落,我看到了拍摄到的建筑物内有一块不算大的挂板,上面写着「吉田寮開設1000周年」旁边还有3个数字牌(倒计时?),看起来是这里的居住者遥想着这座宿舍能历经1000年的风霜。(根据本书前言的说明,吉田寮建设于1913年)。这个以1000年为目标的愿景,在我看来倒是与京都的气质有些相似。在古代日本,桓武天皇从别处迁移到新落成的平安京(京都)后的次年(794年)正月,宫中开办宴会时候,官员们唱了一首歌,歌词是:「新京楽、平安楽土、万年春」。也就是说,当时的官员指望着京都能存在一万年。挺有类似的气质的吧?
还有一些令我在意之处。比如一张照片显示,其中的居住人员不但要打扫各处区域,甚至还要爬上屋顶清理瓦片——我很怀疑他们到底能有多少时间来投入他们感兴趣的事物。
此外,据书中介绍,1925年发生的「京都学連事件」即一名参加了马克思主义研究社团的当时的入住者被当时日本政府的警察逮捕、判刑,这成为了当时日本压制言论的恶法《治安維持法》所酿成的第一起事件。而此后,该法的处罚对象扩展到了宗教团体、艺术团体、学术团体以及对当时日本体制批判的所有人。当人们讨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日本民众有多少支持战争的时候,也应当认真地去观察那些在日本国内的反对声音。然而他们的记录或许是比较少的,因为他们被诸如上述所说《治安維持法》镇压、被禁言了。在我看来,在「牢记历史」叙事中,他们也应该甚至说更应该成为被牢记的一部分。
让我有点惊讶的还有一点,就是吉田寮的厕所都是「オールジェンダー」的,应该就是无论是怎样性别、性自认的人,都可以使用的厕所。如果我理解没错的话,应该就是指取消了男/女二分法的厕所。好吧,这一点,由于我不是通常被认为是弱势一方的女性,所以很难说无条件赞同。不过确实可以说这里成为了一种比较前沿的实践理念的小环境。
如何看待这座吉田寮呢?严谨地说,在没有详细调查和追踪报道之前,我不想讴歌这里的自由精神会给入住者的人生带来多大的影响。从这里走出去的(应该是从京都大学毕业就要搬出的吧?毕竟是京都大学的学生宿舍)人,又有多少人会在毕业后把自己裹在黑色西装里,过上每天遵循着日本社会传统意识中上下级关系说着敬语的生活呢。
不过,这座宿舍它「在」,就有一种昭示的作用,它就如同苦行僧、与初音未来结婚的男人,或是锡诺普的第欧根尼,它示范着一种人的生活形态——人的生活也可以是这样。在我看来,它就是一种不可名状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