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前些天阅读到一篇文章:《时间管理为何毁了我们的生活?》。其实我自「自我量化」延伸而来也进行了一些时间管理,从了解「Get Things Done」到使用OmniFocus与iHour安排与记录自己的时间及事物,也应该是两年有余。而这篇文章却说出了我为何并不觉得脑袋清爽一般的高效:为了高效而高效、为了增长而增长,是癌细胞的思维模式。而运用时间管理理念越多,便越是在意时间与事务完成量。原本浑浑噩噩地也挺快乐,自从严格执行开始,便处处在意甚至略带焦虑了。
人生有终点,而事物与欲望却无止境。庄子也有言「以有涯随无涯,殆矣」。老想着这件事高效地做完了我可以赶紧接手下一件,再下一件,直至老之将至,如此看来实在是疲惫。因此,我接受本文中的论述与建议:「如果效率提高了这么多,却一点都不能带来的期望中的好处,那我们还能怎么做呢?“夺回你的时间”的共识是,个人生活方式怎么改变都解决不了问题。改革必须从有关假期、产假和加班的法规开始。但同时,我们也可以试着习惯于不去达到最高效率,放过一些机会,惹一些人失望,让一些任务完不成。许多不愉快的杂务是生存必须的。而另一些则不是——只是我们习惯性地认为它们是。挣更多钱、实现更多目标、在各方各面发挥我们的潜能、更好地融入集体——这些并非必需。」
这便是佛家所谓的「放下」。
诚然,如果不去迎合外界社会对效率的要求,就会遭到「推挤」——推大概是指会有人用言语用命令推着做事;挤则是职场上以更高效的人来代替。然而,这又如何呢?自身的健康、心情的舒适,这些都是感同身受无法推诿、外包、分离出去的,而事务与社会是可以推诿、外包和分离的。由此,我希望自己能逐渐开始习惯——认同不再追求高效。
换一个话题,也是一个与不那么「正能量」、不那么「光明正大」的话题:我最近意识到了听人说话,不仅要听说了什么,还要考虑到没有说的那一部分。我这里说的并非是指所谓弦外之音或是暗示,而是指更为深层次的,甚至说话人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那部分隐没的理念、意图——或许有点儿「集体无意识」的概念。
例如我们提倡「好男人应当如何如何」。这话并没有错,但此言一出,意味着强调了一些东西,而抑制了另一些东西。例如,为何好男人要这样、应当立志于这样,而不是那样。此外,为何不说提倡女性也如此,却偏偏要提男性呢?这恐怕就是数千年以来一种文明内根深蒂固的性别歧视。
再比如说,说要建立某种和平的国际秩序,那为何要提倡建立此种秩序,而非彼种秩序呢?此种秩序是否就真的优越于其他秩序形态吗?
所以,我再一次地去认同隐没之处的理念。记得司马辽太郎在《镰仓战神源义经》中提到过日本这个国家信仰黑暗,而三种神器搬运时需要在「净暗」的环境中移动。中国古代《道德经》也有言「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由此,我将知道世间有那所谓正能量的概念,那些正确的、高效的、得到广泛认可的信条,却要多加关注与摸索那些隐没的、未能表达的、被抑制的与悄无声息间失去的那处于黑暗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