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生的不净观
——宇文乾巽之断章:对亚洲考察之行的回忆(上)
前言:
这是一篇虚构的文章。我不对文中的情节,及其指代的现实事物做真实性的负责。事实上,我也没有调查过这样的机构,只是网上看了一些文字,算是“道听途说”了。
近两天,网络媒体上有关这一主题的报道骤增,似乎是政府,或是什么组织的公关的效果,也似乎是取缔、解散之的一个预兆与宣传铺垫。这引起了我的关注。
而近来我正好在塑造“实习中的精神科医学生宇文乾巽”这么一个人物形象,与上述提到的这一主题也颇有关联,于是就造此文以自娱。我自身不是学精神科的,所以也不对文中提到的精神病学知识负责。
算是在一个虚构的场景下,通过一个虚构的人物,对这一仿佛真实的主题,透露出我一些真实的想法。
文中的德语都是用Google翻译工具翻译的。在最后附上了相应的中文原意。
正文:
………………
~旅途的起因~
记得那是大三时,宇文乾巽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暑期亚洲十日游活动,这次旅行团包括了学术考察和游玩两方面的内容,既要去拜访亚洲各国的精神卫生机构,亲眼了解的当地的实际情况,当然也少不了作为假日旅游的娱乐项目。弗洛伊德大学中对东方文化感兴趣的学生确有不少,但真正有闲钱闲时间的也并不多,最终旅行团定为了3名教师6名学生。宇文乾巽的导师也在其列,他很高兴地鼓励宇文乾巽一同前往,并笑称有了他可以免去聘请导游翻译的成本。当然,最终还是在一名导游兼翻译的陪同下,9个大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加宇文乾巽一个中国人,展开了这次亚洲考察之行。
他们先后走访了泰国精神病院,了解到了当地并不发达的精神卫生治疗体系;去了日本的一家专以森田疗法治疗病人的公共精神卫生机构,一行人感受到了森田疗法中内涵的东方文化,同行的一个奥地利学长提到《挪威的森林》中的阿美寮,导师也热情地推荐大家去看这部由日本人村上春树写的小说;还拜访了香港大学并参加了医学院组织的两校师生座谈会。
中国内地山东省的一家精神卫生机构,给宇文乾巽留下的印象是最深刻的,而且是极坏的印象。在出发前的会议上,导师就和几个学生提到本次旅行的目的:不仅仅是要看亚洲精神卫生医疗的发展,还要看看它的现状和事实。因此,这次旅行中会安排一个“反面教材”,也就是这家了。在出发前宇文乾巽还听到这样的说法,说原本这家医疗机构是不对外的,更何况是对国外,但学校为了使学生深入了解世界各地的「真相」,所以通过世界心理治疗大会(World Congress for Psychotherapy, WCP)及两地的大使馆的联系,给了对方一笔对于他们来说或许较为客观的赞助金,对方戏剧性地欣然同意了弗洛伊德大学的来访参观。面对这样的风传,宇文乾巽也只能心中苦笑中国的制度传统与价值观,唉,没办法,谁让现在是“社会转型阶段”呢?
记得在去内地那家精神卫生机构的前夜,导师还专门去了宇文乾巽的宾馆住房,和他单独聊了会儿,说明天的形成并不是针对他及他的国度的,导师也知道,中国内地也有许多规范的、科学的精神卫生机构,此外,导师还提醒他:或许对于明天的参观而言,不懂汉语的会比懂汉语的了解到更多的东西。宇文乾巽当然不信这句话,但第二天他才真正觉悟到导师是正确的。
~网戒所~
一行人来到这个精神卫生机构,横着、竖着、长的、方的,门口挂了好多块牌子,什么“性格缺陷治疗中心”、“青少年精神卫生公共救治点”、“社会性精神成瘾症干预中心”、“网络性行为偏差治疗集中营”,最大最红的一块牌子,上面书有“网瘾诊疗戒除所”再往上是一行稍小字体的“全国首家”字样。但凭宇文乾巽以前在中国的经验,愣是没看出它隶属于什么机构或部委,甚至连个挂名的医院都没,但门面倒挺气派。关于“网瘾”这个词,导师向学生们解释了一会儿,因为大家都对这个词感到很陌生,似乎连最新版的经典教材里都没有提及过,就算有也只是一页上的拓展附注。
接待他们的是机构负责人,姓牛,以“所长”自称。他与三位教师一一握手,当他看到宇文乾巽这张亚洲人面孔时,不悦的表情立即上浮,尽管很快地又满脸堆起笑容,但这个瞬间还是被在场的师生捕捉了下来。牛所长提高了嗓音,对宇文乾巽说:“你是中国留学生吗?”宇文乾巽立即想到了昨晚上的那句话,然后他微笑着看着导游,表示不解。导游将牛所长的话翻译之后,宇文乾巽回了一句“Sie sagen ihm: Ich bin nicht.”,听到翻译之后,牛所长才眉开眼笑地说了句蹩脚的英语:“Welcome to China!”
~介绍会~
他们先被邀请参加了一个介绍会,在座的除了这十个人外,还有所内的员工、家长,及一些前来治疗的青少年,场后还有三架摄像机在摄录。宇文乾巽的导师被请上台做了个简短的发言,从他的讲话中能听出一些消极的情绪,显然导师并不想与这个所谓的“戒除所”保持什么密切的关系。不过站在讲台一边的牛所长倒是异常兴奋,大概是第一次有外国人站在这个讲台上吧?他满脸红光,脑袋像个摇头电风扇似地使视线在导师和翻译之间移动,似乎每一句话都是金玉良言,都是座右铭。十分钟后导师结束了讲话,全场在牛所长的带领下掌声雷动,其实导师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与之前行程的经过而已,不过对于台下那些家长而言或许意义就远不止这些了。宇文乾巽甚至觉得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牛所长破例让我们了解所内治疗的真实情况,而相对应的,导师的这番讲话(不管是什么内容都行)给该所带来的是“国际性声誉”,即使这是一种假象。牛所长接下来将一股子兴奋劲儿延续了整整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内,他发表长篇大论向在座的所有人介绍自己的“网瘾戒除体系”,速度之快用词在建瓯熟练,想必是准备了多日,或是常常需要说这么一套的。导游也只要择其重点向师生翻译。牛所长还时不时地伴以唱歌动情,来自维也纳的同学笑着猜牛所长是不是去过他故乡做过讲学。再接下来就是两个生动的案例,令这十位来华考察的师生大为震惊的是,两名受治疗者居然被要求在所有人面前减少自己以前犯下的错误,夜不归宿、泡网吧、偷窃、抢劫,然后还被要求哭着跪下向牛所长保证、向其父母道歉。这样的场面令外国考察的学生唏嘘不已,要知道,在公众场合暴露自己以前的劣迹这是多么难以想象的事。导师示意他们安静,并告诉他们:真相远不止如此。
在介绍会的最后,牛所长邀请这一行十个人上台与他及所内的工作人员合影。而宇文乾巽也无意中听到了所长要求他的下属尽快将照片放到戒除所的网上,并授意将所用动词从“参观”改成“作学术研讨”。
冗长的会议结束后,牛所长用比较专业的语言向来宾师生介绍了他的研究进展,可是,这所谓的“专业”大概也只有所长自己觉得如此,其实他所说的精神学知识,早已是那些被精神病学史学称为“第一次生物精神病学”的研究阶段的陈旧知识,毫无新意和科学可言。宇文乾巽心想还好他没把希波克拉底的四体液学说搬出来讲。